我的海外代购亲身经历：焦虑、谎言和人性考验

　　图片来自Pixabay的Free-Photos，本文来自公众号。放大光团队（ID：guokr233），采访整理：沂蒙，编辑：丹尼。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代医学技术在解决生育后代问题上的突飞猛进，给许多有孩子的家庭带来了欢声笑语，同时也引发了一系列的道德道德和法律监管问题。辅助生殖是近几年来最受关注和争议的话题。

　　扩光团队采访了一位寻求海外辅助生殖的同性恋者和一位海外辅助生殖从业者（俗称中介），倾听他们的人生理想和焦虑。

　　这位求子者。"我所有的朋友都反对我的辅助生殖"。

　　我是为了生孩子而结婚的，形单影只。但在我结婚后，变形金刚的伴侣找我借了2万美元，然后消失了。

　　我找了两年，到2023年才找到她。我没有拿回钱，但离婚后，从糟糕的形婚中解放出来，这很好。所以我觉得形婚是注定要被诅咒的东西，它不可能被祝福。还是想要孩子，我决定找一个辅助生殖者。

　　莫言有一部小说叫《蛙》，里面有一个 "辅助生殖 "的情节，我看了以后，就想，中国有这样的好事吗？后来我发现，我太天真了。国内的辅助生殖产业链不仅不合法，而且比一些海外辅助生殖的价格还高，也没有法律保障，所以我只能出国。

　　我找过几家中介公司咨询，但他们要么价格太高，要么把辅助生殖当成一门生意，完全没有换位思考，没有设身处地为我着想，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你不能总跟我打广告吧？你也不能总看着钱，出了问题就把钱都推了吧？

　　后来，刷小软件的时候，我加了一个自称是海外辅助生殖中介的人。但他们两人平时谈些什么，只是互相试探一下--毕竟去东欧辅助生殖的费用高达40万人民币，对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我必须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我的海外辅助生殖之旅还没有结束，但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想说。

　　没有必要听信其他人的判断和价值观。我觉得李银河的微博问答挺好的，"女人用自己的身体生孩子也是一种生产，只要不是被迫，就没有问题"。辅助生殖是一种经济行为，你有需求，我有供给。

　　2023年12月31日，李银河在微博上回复了一个关于辅助生殖的问题。

　　我的朋友不支持我找辅助生殖。他们大多是85后的母亲，并不是因为他们认为这违反了人权或什么，只是觉得生孩子太累，孩子自己也太辛苦。他们一直劝我说，我很难，社会不支持我，你又不是金星--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想体验一下当父亲的感觉。

　　预算应该是足够的。我计算过，只要我还在现在的公司工作，那么我就有足够的财力支持生养一个孩子，但如果他开始上学，就会很紧张，所以我必须忙着赚钱。

　　赚钱的上限与年龄直接相关。我现在也为自己的年龄感到焦虑。等我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就快35岁了，就像我们公司一样，一般的职位不要超过40岁的人，主任级别的也不要超过45岁。35岁确实是一个坎，有良好的教育和漂亮的简历，也很难受。

　　不过，我从来不是一个有事业心的人，我觉得成就感是别人给你的成就感，"孩子还是事业 "不是问题。因为过了35岁，这个世界就看不到了，我就想着怎么养孩子，现在我开始考虑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可以养孩子的城市。

　　但是后来找什么工作，去哪个城市，多少钱，我还没有想好。

　　能帮助的人可能是那些做过母亲的人。很多人认为，辅助生殖是一个孤独的过程，你需要 "支持 "或类似的东西。我已经向我的家人坦白了，所以我不觉得 "孤独"。

　　我曾与一位经验丰富的同性恋朋友谈论过辅助生殖，他问我："你为什么去东欧而不是泰国？我不知道如果你在这个时候省钱，将来还要花多少钱？" 其实，泰国的辅助生殖已经不合法了，但还是有人去泰国找亚洲人的血脉（编者注：泰国的辅助生殖价格比东欧的辅助生殖价格要贵20万人民币左右）。

　　血缘 "可以带来很多便利。例如，很多人不出柜，辅助生殖者隐瞒了大部分的社会关系，包括家庭成员，他们会声称自己已经结婚和离婚，或者有非婚生子。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脚印地隐藏，挺累的。但当他们看到你去东欧辅助生殖时，就会义正言辞地判断（贴标签）。

　　但对我来说，既然辅助生殖是一门生意，我就选择我喜欢的种族。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亚洲人更好，但东欧的亚洲卵子比当地人贵12000美元。

　　所以所谓的 "同志互助 "最后变成了明里暗里的 "竞争"，既没意思也没必要，但我觉得那些当过母亲的人可以给我一些启发。

　　如果你是一个Gay辅助生殖者，你还是想要一个男孩。我并不迷恋男孩和女孩，但我的父母觉得，如果他们只能有一个孩子，他们想要一个男孩，我也同意。原因很简单：如果我做单亲爸爸，女孩到了青春期也要考虑到沟通问题，解决不好也会有阴影，对于男孩来说，问题会少很多。

　　最后，我想讲讲父母和机构见面的故事。

　　我之前向父母出柜，他们接受了我的身份。去年中秋前后，我决定签订辅助生殖合同，在支付12万元首付之前，我和父母谈起了辅助生殖，花了很长时间解释 "海外辅助生殖是合法的 "这一事实，然后他们同意与中介公司见面。

　　当时，我们在我老家附近的一家东北餐馆见面。当我到达餐厅时，我发现我妈妈偷偷地把我妹妹也叫过来了。我和妹妹交流不多，事先也不知道这顿饭的主题。中介公司只知道要和父母见面，所以带了伴手礼，没想到有这么大的阵仗。

　　整顿饭都很尴尬。代理人也是我父母见到的除我之外的第一个活生生的同性恋者，我妈妈基本上在那顿饭上占据了主动。然后是关于辅助生殖的问题，经纪人耐心地回答。主要是这个业务是合法的，已经比较流行了，有哪些流程，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如何支付.....。

　　整个过程中，我爸爸一句话都没说。最后说到价格时，他说。"你看我们家出的这个文件......，你能不能给便宜一点？"？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用 "这个文件 "来指代我的性取向。但我后来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父母是农民，为了供我和妹妹上大学，他们吃了很多苦，对我有更高的期望。因为我的家庭和成长环境，他们不理解为什么我最终会成为他们眼中的 "异类"。从一开始的 "理解但不支持"，到 "我在生活中做了那么多罪恶的事情，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到现在 "我已经放下了一些期望，但我的心不在这里。我已经放下了一些期望，但在内心深处，我希望我仍然能找到一个接受我的生活的女人，即使没有性。"。

　　他们用自己的传统固执继续爱着我，我很感激，但也不敢太任性，希望有一天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对自己的人生有期待，虽然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但一定会是再平凡不过的，不会搞砸的人生。

　　辅助生殖中介。"我热爱和尊重生命，但经常遇到挑战我人性的事情"！

　　我26岁时硕士毕业，到一家跨国化工企业工作。三年前，泰国宣布跨境辅助生殖非法，一个朋友发现格鲁吉亚的辅助生殖还是合法的我的海外代购亲身经历，而且价格很低，于是我们合伙做了一个辅助生殖机构，我全职工作，同时兼职向公司推荐客户。

　　我很看好这个朝阳市场，所以在2023年中，我在格鲁吉亚成立了一家新公司，独自工作，但与原公司共享客户资源。

　　格鲁吉亚的金钱与欲望。

　　格鲁吉亚以前是苏联的一个成员国，苏联解体后，时间和空间在这里似乎都停滞了。

　　时至今日，这里仍然像九十年代的苏联，到处都有苏联的遗迹。商业也有九十年代老国营企业的感觉，在这里吃饭可能要付8拉里（格鲁吉亚货币），如果你付100元，对方就会嘀咕："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没有零钱，现在我还得换钱？他们可能真的停留在那个时代，商业氛围不浓，对钱的欲望也不那么强烈，比较安逸。

　　我挺喜欢这个国家的，每年都会去四次。

　　在对辅助生殖的看法上，格鲁吉亚和乌克兰一样，倾向于把它理解为解决 "供卵赠卵试管 "的办法。在格鲁吉亚曾有一个 "禁止单身未婚辅助生殖 "的提案，但被认为婚姻是自由的民众所拒绝。母亲的初衷是帮助别人，但钱也很重要。像格鲁吉亚这样的欧洲国家的人们并不富裕，这对下层人来说是一个机会。他们因为生孩子而得到钱，也会介绍家人和朋友做辅助生殖，这是人的天性。

　　新公司雇用的是当地人，他们讲格鲁吉亚语和俄语，其中英语比较少。对当地来说，我是一个 "外国投资者"，但这边和内地不同的是，他们相对开放，对当地员工的数量没有严格要求，当然也没有国外的优惠政策。

　　有些辅助生殖公司有投资人，他们去泰国起名吧，在北上广深的CBD租大办公室，招很多销售人员。这非常符合大众眼中的高大上，但实际上这些成本都转嫁到客户身上了。我没有找投资人，也没有花钱去做百度竞价，让我的网站容易被搜索到。我按照自己的模式运作，尽可能多地把利润让给我的客户。第一单来自天津，当时我在中国度假，无意中和他们聊天，很快就成功了。现在我的客户不仅限于中国大陆，还有澳大利亚白人、欧洲华人、非洲华人和日本华人。

　　同样是中国人，但想法很不一样。

　　在我的客户中：焦虑、谎言和人性考验，有很多中国人。相对来说，即使是同根同源，大陆人和外籍华人在理念上的差异是非常明显的。

　　有些大陆人没有强烈的法律意识，他们更关心的是对周围人的结果。比如说，泰国的辅助生殖已经不合法了，价格也从30多万涨到了60多万，但还是有人选择去泰国。当我告诉他们这不合法时，他们说："我知道这不合法，但一个朋友做得很成功，所以我想试试。" 事实上真的有一些人咨询了我两年，因为他们的费用太高，害怕被骗，然后他们在中国选择了一家非法的辅助生殖机构，花了75万美元，结果该机构被逮捕，钱也拿不回来。

　　你永远不知道这些客户心里在想什么。

　　海外客户，包括海外华人，都会非常清楚，以确保安全。在不合法的泰国，如果辅助生殖妈妈死了，你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在乔治亚州，法律规定，一旦辅助生殖妈妈发生意外，就要支付医疗住院费、人工辅助生殖费，另外还要赔偿5000美元，这是乔治亚州的法律。有什么事的时候怎么反应，最严重的时候怎么反应，这是很清楚的。

　　各国对辅助生殖的要求各不相同。在美国，客户和母亲要进行面对面的面谈；在格鲁吉亚和乌克兰的供需市场，没有那么多问题。然而，我们确实保护了母亲的利益，规定了有关肝炎等健康感染的信息，但不涉及性取向等私人生活的细节。

　　有些客户只想考虑如何省钱或想多生一个孩子。我会告诉他，一个热爱生命的人，会尊重每一个生命，不会为了爱自己的孩子而牺牲其他人。

　　有时我会遇到挑战我人性的事情。例如，有些客户可能是HIV感染者，我们必须向母亲说明，她是HIV感染者，但她的病毒量很低，是安全的，而且她已经被 "洗过精子"，对辅助生殖是安全的。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必须向母亲额外支付10，000美元。

　　有些客户问："如果你不告诉她我有艾滋病毒，我就不用花这些钱了？" 他还质疑："我去泰国或国内中介咨询时，他们说我不用多付钱，和普通客户一样，为什么要多收钱？"。

　　但借卵者和供卵者也是人，他们需要帮助，孕妈咪赚的钱可以送孩子上大学；他们更需要保护，我要有职业道德，让双方都受益，不能让他们失望。

　　不要让你的孩子生活在你编造的谎言中。

　　这个行业是相当独特的。除了冷冻卵子和第三代赠卵借卵代生试管业务外，辅助生殖业务占了我们业务的70%。辅助生殖的客户不仅是彩虹族，还有四十多岁想生二胎的人，这是一个多元化的需求，与性取向无关。

　　通常情况下，异性恋夫妇的海外辅助生殖的成功率并不高。

　　他们的胚胎质量通常不是很好，在国内做赠卵助孕代生机构屡次失败后，往往到国外寻求帮助。当客户报名时，他们相对比较单纯，认为这很容易，以为植入一次就能成功。我会告诉他们，道路是曲折的，应该坚持走下去。

　　有时候胚胎植入失败的消息传来，客户那边可能是在晚上，或者是在睡觉，我就得想好怎么说才能让客户接受，弄得自己很困，不得不吃褪黑激素。

　　在中国，单亲家庭被认为是一个新的群体，而且数量非常少。事实上，最大的挑战不是让客户成功推广他们的父母，而是帮助他们成为一个合格的单亲父母。虽然我的大陆单亲客户不多，但他们会有更多问题。

　　例如，他们害怕孩子出生后受到歧视，会倾向于使用亚洲卵子和国内卵子，因为他们会问：带着一个外国孩子，怎么向社会交代？孩子在五岁之前没有能力理解同性恋/异性恋和父母的问题，这是个挑战。客户还问我以后如何向孩子解释。还有一些客户问我，是否可以建立一个小组，让父母聚在一起，讨论如何教育孩子。

　　谈到 "如何向孩子解释 "的问题时，我总是建议他们说实话。

　　许多中国同性恋者，特别是在小城市，都在他们的舒适区，试图通过呈现 "结婚和离婚 "的假象来欺骗他们的孩子。但这是我所受的教育：每个生命都有权利知道它是如何形成的，而不是生活在你为它编造的谎言中。如果你选择辅助生殖，你必须首先面对你的选择。当你连自己都无法面对时，你怎么能带好孩子呢？

　　至于交流育儿问题，现在我自己也会看一些心理学的书，在考虑是否考个心理咨询师的证书之类的.....。

　　生孩子远远不是事情的终点，让同性恋群体能够生活在阳光下，才是真正的挑战。

　　本文来自公众号。放大光团队（ID：guokr233），采访整理：沂蒙，编辑：丹尼。